这事儿得从上个月说起，那天我闺女放学回来，拿个小本本愁眉苦脸地说，老师布置观察冷血动物的作业，要拍照片。她瞅着书上的癞蛤蟆插图问我：“爸，真家伙上哪儿找去？网上搜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照片’全是什么卡通表情包，丑死了，跟书上画的一点都不一样！”
我一拍大腿：“咱自己拍！” 周末起个大早，领着闺女奔城市湿地公园去了。人工湖边绿油油的，我跟闺女猫着腰，瞪大眼在水边草丛里扫来扫去。好家伙，腿都蹲麻了，蛤蟆毛都没见着一根。倒是蚊子热情得很，我俩脸上胳膊上全是包，痒得直挠。闺女噘着嘴嘀咕：“爸，蛤蟆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，全搬家了？”
公园失败，咱转移阵地。想起自家小区人工湖，晚上总能听见咕呱声。我跟闺女吃完晚饭，一人抄个小手电筒，偷偷摸摸下了楼。湖面黑黢黢的，只有我俩的手电光晃来晃去。草丛悉悉索索响，闺女一把抓住我胳膊：“爸！有动静！” 手电筒猛地打过去，嚯！一对绿幽幽的小眼睛！结果你猜怎么着？是只肥嘟嘟的老鼠！蛤蟆的叫声倒是听见了好几声，就是光听声儿不见影儿。绕湖三圈，鞋都踩湿了，蛤蟆的影子还是没瞅见，还把巡逻保安大叔招来了，手电筒往我俩脸上一照：“干嘛的？大半夜在这儿鬼鬼祟祟！” 我赶紧解释给孩子拍作业，他才半信半疑地走了。得，蛤蟆没找着，倒像做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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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里是真没辙了。一狠心，开车带闺女回了趟老家农村。堂哥家屋后就有片水田，傍晚正是蛤蟆活跃的时候。田埂边水沟黑泥不少，我让闺女站田埂上别乱动，自己穿着雨靴深一脚浅一脚踩进去。泥巴黏糊糊的，拔脚都费劲。眼珠子就跟扫描仪似的，盯着水草根、烂泥巴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！水草叶子底下，趴着个土褐色的大家伙，背上一粒粒大疙瘩，正是我们要找的蟾蜍！我激动得差点喊出声，赶紧对闺女比划手势，让她别出声。掏出手机，慢慢凑近，大气不敢喘，生怕它蹦跶跑了。这老伙计警惕性贼高，我刚举起手机，它后腿一蹬，“噗通”一声直接钻进混浊的泥水里，没了踪影！就给我留了个泥水圈圈在那荡漾。闺女站在岸上，看得一跺脚：“哎呀爸！你动静太大了！”我这心呐，凉了半截。
正灰头土脸在田埂边洗手套上的泥巴，隔壁大爷叼着烟斗走过来：“二小子，你爷俩撅着屁股瞅啥？找蛤蟆？” 我一听，赶紧凑过去说明情况。大爷哈哈一笑，烟斗杆一指他家院墙根那堆碎瓦片：“喏，晌午太阳好的时候，我家那墙角根，老能蹲着几个懒蛤蟆在那晒太阳，赶都赶不走！明儿个你来，准有！”第二天上午九点多，阳光正我跟闺女蹑手蹑脚摸到大爷家院墙外头。大爷叼着烟在自家院子里喂鸡，隔着墙头朝我们努努嘴。探头往那堆破瓦片上一瞧——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！一只肥硕的癞蛤蟆，大模大样地瘫在瓦片上，眯着眼睛享受日光浴！背上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大疙瘩，在太阳底下油亮亮的，沾了点泥土，反而显得更真实。
这回可不敢大意了。我隔得老远，蹲在地上，把手机相机拉到最近焦距。闺女在后头拼命捂着嘴怕笑出声。那蛤蟆也真给面子，大概太舒服了，愣是眼皮都没抬一下。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…… 从正面、侧面、斜后方，来了个“全方位写真”。连它鼓鼓囊囊的下巴，粗糙布满疙瘩的皮肤，还有那仿佛在嫌弃世界的眼神都拍得清清楚楚！拍完那一刻，我跟闺女击了个掌，激动得手都在抖！真不容易，城里摸黑下乡折腾，还得靠乡邻情报才搞定这组“真材实料”的高清蛤蟆照。
这一趟折腾下来，闺女把观察报告写得溜溜的，还附带上了我们自己拍的“独家高清组图”。看着照片里那只在瓦片上安详享受日光的癞蛤蟆，我俩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。真让你觉得，有些东西，还得是自己去土里刨、去墙角根找，才能刨出点真东西来，不光是为了交作业，更像个探险！
